2006年12月30日

2006關鍵詞

2006年聽了一首好歌,叫《俗》。耳聽歌,眼看歌詞,腦海其實已飛到千里之外,回想反思諗一諗,這種野,我估就是「共鳴」吧。

集體
「俗」之外,就係「集體」,兩者其實又似一語雙關,集體是否就等同俗呢,我唔敢講,我只知我一向很討厭集體,千人操、萬人空巷、十萬人大合唱,我對這等活動都會避之則吉,只是,今年很時興集體,所以想把集體兩字套入《俗》的歌詞之中,重新思考了好幾次。

文化
今年很多機會和別人談及「文化」,談得臉紅耳熱,我當然未敢拋出Raymond Williams,不過我不拋,威廉斯先生已被三翻四次被對手掟了出來,還被別人質疑我點解不是這樣因何不是那樣,我發覺,原來現今連意見都必須一致,集體才能爭取成功,集體才能有民主,集體才能有文化。

創意
2006見「文化」兩字見到厭,我反而懷念很扮野的一個詞語──「創意」,即是與別不同、不集體、不俗套的想法,我又很懷念以往學創作的時候,老師說,創作時應避免聯想到製作,咪下下諗住點樣行動,先創,用腦諗,之後才去想執行的方法,再逐一修改,慢慢落實,但今年,我發覺很多人已經不信這套觀念了。

媒體
很多時,「創意」又會令人聯想到「媒體」,2006年之內,我奇怪地討厭所有香港媒體,又忽然越來越愛上很多內地媒體,我覺得,香港媒體與創意背道而行,而內地媒體卻邁向創意,雖然,兩者並不是一同起步的,位置也不近。

生活
今年,我竟然很認真地想「生活」這個詞語,相比起「文化」,我發覺我對「生活」這個詞語更有感受(註:請不要再提威廉斯),我只想強調,當媒體不停亂指出甚麼是好生活、甚麼壞生活的時候,我,實實在在,又生活了一年,365日,又過去。


詞:黃偉文

我最愛唱陳奕迅的歌
Bathing Ape衣服買了很多
去哪裡背囊亦有iPod 就是我

這世界最近變了很多
一街的品味似我居多 都抄我
我說過我介意與你相似麼 aha

自覺的不普通可會是平凡一種
未見得 自命特別的一定更加出眾
絕對不似別人 話講得那麼重
聽起來 為何又那樣無自信

越要裝不普通使我越平庸普通
像那些 平平無奇的總是帶隊起哄
害怕跟你類同 卻不敢太小眾
這一群 原來是我們難道你未贊同

我最怕變成像你一般
比一般的大眾更一般
這看法卻其實最一般 別自滿

過去我以為獨創新款
想不到他亦有個版本 很不滿
到最尾卻發覺個個都這般 太悶

自覺的不普通可會是平凡一種
未見得 自命特別的一定更加出眾
又要公眾認同 又想風格小眾
這一群 原來是我們難道你未贊同

未似印鈔票 同號碼不少
世上百萬人得幾個色調
如何拒絕像人當你是人 總要心跳

自信最緊要 其實我很少
厭倦似別人將一切改掉
仍然發現問題心理問題 改變不了

不喜歡他喜歡的 他喜歡的 我不要
不喜歡一窩蜂的 不獨特 不玩了
怕似你 怕到語氣都帶輕藐
看不起人 平凡像市民 難道這就叫潮

想當日極自負 說個個差不多 我不要
想不到 這麼小心 宿命還是 改不了
我笑你欠缺個性 使你失笑
我都很俗 為何扮脫俗 還自覺是最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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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樂

共勉之

2006年12月27日

香港媒體

對於一個媒體的失望,莫過如在長假期的黃金時段,它竟然播映著甚麼公司的甚麼周年紀念晚會,這種做法,我還以為只會在鄉間小眾電視台的非法插播中看到,如是,我在想,香港在這幾年間磨滅的媒體文化,確實很多。

節目中很多對白都令我有嘔心的感覺,故我也看不夠五分鐘,不便多言。

2006年12月26日

香港工展

香港工業半死不生,每個老闆都口口聲聲要自建品牌,風行全球,但實情又多是事如願違。

眼前工展會是一例,這些所謂香港名牌,跳得過羅湖邊境已屬萬幸,想跨洲跨國就堪稱妄想矣,因為香港工業人頭腦簡單兼閉塞,OEM的心態入血入骨,即係話,他們的支出與收入都是「逐件計」,懶理甚麼創意、甚麼品牌、或者甚麼推廣策略。

又即係,他們想創作一個創意廣告,打動消費者,但係計來計去都只容許創作人動用一支醬油銷售價的5%作為廣告成本,例如,十二元的醬油,撥六毫幾字作宣傳開支,咁就算年銷一百萬支的香港市場,最終都只得六十萬作廣告預算。

究竟有廣告開支先,還是有現金回流先呢?香港老闆永遠舉旗不定,咁又點開拓品牌呢。

又簡單一點來說,對於他們,設計一個產品標緻是一件既傷腦筋又無乜意義的事,與其給設計公司賺取一筆,倒不如叫老闆讀緊設計的親戚發揮天份,一畫而成,頂多回贈一千幾百,情況就如胡亂叫一大埋明星、朋友、靚太前來舖面開幕撐場,懶理甚麼市場分析、甚麼產品定位、或者甚麼企業形像。

這種老闆大部份身經百戰,靠學洋產品而自立門戶,靠關係攏斷而得市場,如今鬼佬已走,自己擔上大旗呢,就馬上縮皮修身節流,企業再不需有形像,產品再不要有定位,更不堪提甚麼R&D。剩低的,是半咸半淡的假鬼子商品名稱。

這一類的香港品牌,永遠不會為香港人爭光,頂多只會為老闆賺多一點銅臭。

對,又唔好賴工業人,皆因這一趨勢,肯定不止在工業圈子裡發生。

2006年12月18日

突發恐blog症

網上寫Blog,有辣有唔辣。

從前我也會寫作,尤其新年頭,一年之初,總找來一本亮麗兼品味獨特的本子,寫一篇、兩篇,但始終寫到十篇、八篇後,會停,會覺得牙痛太多,無謂再呼天搶地,停了,下一年又再來,又加添十篇、八篇,再告一段落,年年復始。

不過,網上寫Blog就不同,一寫就停不了的,一寫寫了一、兩年,竟然未停,竟然以為自己有忠心讀者,竟然以為自己有眼光銳利,這樣,很麻煩,自我的感覺過份良好,常自以為是,自以為港聞版的記者看得比我淺,自以為文化版主筆都是俗夫俗子,自以為我就是一切。

這未算弊,最弊是在我面對現實世界,又以為在座朋友都是我的忠心Blog迷,下下想一呼百應,冷不防圍觀朋友觀眾你窒一言我串一語,突然又發現世界不是依我而行,我的觀點原來如履薄冰,一點就破。

我發現,這本網上筆記簿原來真的不同我的私人筆記本,一寫,一看到counter跳入多三、五個瀏覽者,我就以為自己是大作家、大社會家、大評論家了。當時代雜誌以我為榮,我就越來越感到自己走離世界,太多時間發放虛言,太少時間研究及學習。

上星期聽在新聞報導上聽饒宗頤弟子講,大師的珍言是在未深思及掌握好一門學問之前,切勿胡亂發表,這一點,我聽了,突然心頭一震,自覺可憐。

這一篇文章不似上兩篇,寫作目的絕不是要暗罵任何人、任何事,只是自己近日遇到麻煩事,有感而發。

2006年12月15日

放鬆D

在我工作的地方,同事確實是相當「香港」,非常地道,即係想講,今個星期的工餘話題人物焦點是鄭希怡、梁家傑、以及徐子淇,但由於梁家傑出身法律、政治界別,樣貌舉止也一本正經,致使部分新晉同事未能辨認他的面孔,不知他原來是打破小圈子的大人物,如此,作為焦點話題的時間就自然最短,應該只得半餐午飯。

反而,鄭希怡與徐子淇,雖然兩位小姐都不是出名人物,老一輩的同事自然也不明所指,唔知邊個打邊個,但兩宗娛聞同樣暗含誘人話題元素,大家也樂得爭看報紙網站,臨急閱讀一下這兩位小姐的背景資料,以便與其他人交流意見,表達一下各自打聽得來的花邊花絮等等。

我想強調的,其實又不是這兩單娛聞,而是想諗諗香港人的身份問題,即係話,當大家作為一個很「潮」的「香港人」,八卦似乎變成了必然的附帶條件,又即係話,我可以是道德先生、我可以是位高權重、我甚至可以藐視娛聞的正經人家,但這個星期,鄭希怡與徐子淇的新聞是不可不知,甚至乎是不可以沒有一個觀點立場的。

再叉遠一點是,假如我是一個英國人、美國人,這個星期我看到香港報紙,可以把這兩宗「小道」娛聞視為垃圾新聞或圖片花絮,一揭而過,速看速忘,但作為香港人,我明知身邊朋友同事長輩細路都會指手劃腳,我又一定要看真一點,掌握多一些資訊,以便我發表我自己的意見。

這其實就是一個文化身份的課題,八卦、無聊、追名逐利、識飲識食等甚麼甚麼的,究竟是我主體所意願的,還是因為「香港人」這個名份賜予我的呢?究竟這又是否等同如陳腔濫調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呢?誰都知道,香港人之外,我們還有很多很多的身份,加加減減,篩篩選選,規畫了我的想法與行動,咁究竟又有沒有真正我想做的呢?

2006年12月13日

貴族樂壇

不知何時開始,香港樂壇突然變得好貴族化,由入行門鑑開始,陳冠希、麥浚龍自然唔駛多講,連一眾馮德倫、謝霆鋒、房祖明、薛凱琪、梁靖琪等等,我不是怪他們不懂唱歌,反而想了解一下貴族化後的樂壇與觀眾歌迷的關係。

有此現像,或多或少與新秀及其他歌唱比賽沒落有關,又是當年,我們有捱過艱苦童年的梅艷芳、有棄護而從歌的楊千嬅、又有地勤少爺張學友等等,他們的轉業,由A轉B,令他們更有人味、更貼近群眾,歌手本身就是觀眾自力更新的投射影像。所以,到這些人名成利就,日日出席豪Ball剪綵、賺百萬為廣告代言等等活動時,觀眾自會感受到他們的吐氣揚眉,值得豪爽了。

但所謂的貴族就不同,他們可能出自國際學校、留學海外,一轉頭回港,他們就加入樂壇,努力唱歌拍劇拍戲,擔當主角主音,雖然那些名牌經理人會說出一大堆官式講法,細訴新手背後早對唱歌拍戲富有熱誠與天份,但顯然,背後的人事脈絡就更為重要,以這種關係投入樂壇,觀眾歌迷的感受又會否不同呢。

市民大眾眼看貴族的身光頸靚,既會滿眼羡慕之情,但同時,也會暗含反抗意識,想挑撥、想揭發、想抹黑、想打破他們的浮華外衣,看看他們只穿內衣的照片、看看他們含煙爆粗的錄像等等,這種關係,是雙方的,越是保護,越是想看,誰叫你不是會走到九龍城街市買菜的周潤發、誰叫你不是會在書店打書釘的黃秋生、誰叫你不是在藝術中心撞口撞面的黃耀明。他們的出現,你偶然會見到冒昧上前合照的歌迷影迷,而我,有時也會不其然向明星們微笑點頭,偏偏的,就是在這些場地、這些人物,沒有甚麼人拿出手機偷影留念,又沒有甚麼Fans團或高聲尖叫或偷偷報料或蔑嘴柴台。

不同人遇到不同的待遇,說落,很不該,也很不公平。

如此,我又在想,受保護的貴族歌星受到不公平的對待,又是否可以做些甚麼呢?總覺得不是苦忍就能解決這種對立關係,不是唱片公司自組忠實尖叫歌迷會或宴請記者編輯食一頓豪宴就可妥善解決。

可以做的,應該更多。

(後記:這一篇文章的題材,想寫很久,但偏偏,是在看到今天的港聞報導抗議示威後才落實動筆,奇怪。)

2006年12月4日

年底盛事

年尾的樂壇頒獎季節又快來到,這種一年一度,每年最少四、五個的年尾總結實在相當香港、相當混濁。由當紅歌手秋冬季例出壓軸搶耳碟、記招大合照爭排位、名單洩露、臨門抗議、典禮場上大中小超、假喊真串、到慶功宴的缺席、怒目、傻態等等大小花臣,一切一切,都是一如意料,每年輪迴。

我也一如往年,預期又會叫悶叫煩,但又不忍不瞄瞄跳上A手的彩色娛樂版,畢竟,樂壇中人不是藏毒、刑毀而走上A手甚至A1,算是值得高興的事。只是,這幾年各大音樂頒獎典禮已被大公司所暗盤控制,就連作曲人、編曲人、填詞人、監製人等都被狠狠明星化,樂迷想在年底樂壇典禮上尋找滄海遺珠,肯定是一無所獲吧。

這又與電影頒獎典禮有少許差異,就算嘉賓服裝設計再誇再露,就算gag位再爛再死,每年電影頒獎禮的提名名單都會乍現驚喜,惹得我牙痕痕地到VCD舖掃一轉漏網之作,再上身似的以為自己是名導評審,就大小獎項得獎落選等等揶揄點評,我覺得,這就是大眾娛樂所能給予我的無窮樂趣了。

但是,香港樂壇經所謂名牌經理人、惡霸唱片公司、潮爆電台及大上皇電視台合謀經營之下,樂壇已變成娛壇,每個頒獎典禮都淪落成一個又一個的慶典,只能活現當年樂壇的權力指標、明爭內鬥,即與音樂的關連越來越少。

觀眾不滿賽果,當然會繼續焚繼續鬧,但一切都變成對人不對歌,這個樂壇可玩玩的空間又越來越少了。